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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笑声不绝,讽刺道:“我妈猪狗不如,那你干么要我去问她,你的姓名?”少年一怔,不想他的一句戏言,倒让这老儿抓了口实,气得他无言以对。过了半响,怒了努嘴,啐道:“我呸,爷爷才不是你爹。”登时惹得旁观之众,捧腹大笑,跌倒不少。
忽然间小巷尽头处人影一闪,是个身形高大的汉子。这少年眼快,认出正是古笃诚,心道:“咦,咦妈个戏,怪也。他怎地在此地出现,难不成老段这个风流子也在此间?”只见跟着又是一人闪了过来,也是轻功极隹,却是傅思归。
少年一怔:“这哥儿俩何以走得如此匆忙,有什麽古怪?”他知这俩人是大理的四大护卫,随侍镇南王左右,若非事出突然,绝不离开王爷半步,心想:“这里是信阳,难道冥冥中……”他不敢再想下去,对眼前这些人也莫理了,身子一动,闪出店门,欲待追及。
忽尔身后飘来一个焦急的嗓音:“客官,您的酒钱未付?”原来是酒保。少年一鄂,嘎然止步,扭回头,摸摸身上衣物,登时大窘,暗道:“糟糕,钱花完了。咦,有了。”打个哈哈,再陪个笑脸,上前搭着他的肩膀,拽他回店里去,经过那司徒身边,甩开酒保,二话不说,双手齐用,搜起司徒身来,磨蹭了一阵,掏出个钱袋,取了锭银子,丢给酒保,笑道:“我请客,他付钱。”说了这句,掉头就走,方出了店门,顺指后弹,拍拍两下,随后两枚银锭子落地之声响,那二人穴道顿解。
这少年绕过小巷,一路追踪,直走郊外,尾随到一株松树下瞭望,见二人均停了下来,与对头相骂了几句,便动起了武。那伙人四众,三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青袍装束,武功颇为不弱,使一双铁杖,以一敌二,竟也不落下乘。反倒是傅古二君,招招力拼,居然讨不到丝毫便宜。这二人的武功,白衣少年略有知详,虽较己稍逊几分,但也不至于才一照面,就被打个手忙脚乱,全无招架之功,况且是二人联手,威力自是不凡。到底是谁有如此能耐,可以令二人缚手缚脚,一时连白衣少年也思不明。
出神片会,抬眼看处,呀,只见傅思归频频退步,看样子,他撑不了多久。原来他久战不下,心生急性,敝眼间觑见青袍客卖了个破绽,性急,欲求见功,不曾多想,挺着熟铜齐眉棍横扫过去,意在挡得他双杖片刻,好教古笃城一旁偷袭。古城此刻正使到一招“斧劈华山”,但教这一招落实了,那青袍客脑袋非掰两半不可。
也是青袍客艺高人胆大,眼见双根横来,不知哪里响了一阵怪笑,蓦地里他单杖一点实地,呼的一下,跃起两丈来高,半空中变个“燕子穿棱”,左手单杖一吐,望古笃城点去。他居高临下,劲头又急,古笃诚来不及变招,这一斧子劈将下去,脑袋非得给他杖头戳个正着,后果可想而知,不是脑浆迸出,就是凿个窟窿。
命在倾俄,容不得他多念,斧劈一半,急改为上挑,毕竟他招弱再行变招,力度有限。青袍客一点下来,正击在斧柄,冲刺力加上他本身的内力强压。古笃诚登感执斧手臂喀喀喀作响,酸麻无比,一时力竭,霎时撞声大作,板斧贴胸而来。
傅思归横扫一棍无果,见兄弟身陷险中,当下急急变招,棍头一转,朝青袍客下阴刺去,此时青袍客兀自头下脚上斜仰在半空,胸腹朝下,命根自然卖在底下,他方有这可趁之机,这一式使得极为阴险,但武学有云:攻敌之害其必自救。说得便是这个理,倘若那人不睬,任其自取,后果堪严。
旁观三人皆替青袍客捏了把冷汗,但又知他手段利害,自是不畏此把戏。其中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性子烈,见青袍客危急,骂咧咧的道:“他奶奶的,姓傅的龟儿子,使阴招算个屁本事。来来,我岳老二会会你。”说着,从背上取下一把大鳄鱼剪,双手喀嚓晃悠了几下,欲上前动手。
他身旁忽转出个红影,拽了他臂膀,嬉笑道:“老三,老大不曾开言,谁敢上前。”那汉子一怔,搔搔头皮,小眼骨碌碌的乱转,脑袋低垂着,讪讪退了下去,看来他极度怕这个青袍客。
白衣少年听了这二人对话,心中一凛:“呀,我的妈,是他们四个。”
不错,这四人正是天下四恶。自从他们投效了西夏一品堂,经天宁寺一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后,暗含愤恨,欲寻那些叫花子晦气,多方打听,闻得中原武林人士在聚贤庄开英雄宴,声讨乔峰。老大段延庆命老四云中鹤,以及弟子谭青为先锋,先行查探虚实。谁知一到庄上,见那段誉在卖弄“六脉神剑”,登时心生怯意,告诫谭青要小心堤防,千万别惹那两小子注目。后来又见梁萧出现,唬得他筋骨酸软,立马拉起谭青,撒腿就逃之夭夭也。
返回途中,又听到消息说,段正淳也到了河南,在信阳落脚。这一下可把他乐得,弃了谭青,一口气跑回去,告诉了段延庆这个好消息,这四众,又马不停蹄的往信阳赶。巧不巧,在信阳小镇问路之时,被傅古二人撞见。这二人一瞧见是四恶,心登时慌了,只想着赶紧回去报信,叫主公快撤离此地。那段延庆是何等眼力,看见了也不喝破,抄小道拦截。
眼看傅思归的棍子,就要敲到段延庆的命根,他左手单杖,再催劲前送半寸。白衣少年瞧他如此作为,暗叫:“不妙!”果然那段延庆眸子含笑,猛的将杖抽回一尺,借力跃向上空,又蹿了几蹿。古笃诚不疑这段延庆使诈,见他杖头内力添加,而自己背脊逐渐后弓,眼见不支,心底一声呐喊:“老子跟你拼了。”也不知是打哪来的力气,硬是将斧头往前扳送。谁又曾想,这时那可恶的段延庆居然松了手,他不及收势,人急速向前奔去。
傅思归以棍代剑,使了个剑招,欲刺段延庆命根,迫他放了兄弟。谁料,这老儿窥破他的计量,也耍了个阴招,就是让古笃诚捧着板斧,雷厉风行锯了他。见兄弟胸前斧头,闪着晶晶银光如风势来,他不敢多想,就地一滚,滚至一株松树旁,这才躲过一劫。只听得噗的一声响,古笃诚却然止步,但那斧头已然切在了道旁一株松木上,陷入数寸。白衣少年瞧二人无恙,紧绷的心始才松下。
段延庆计谋不成,肚皮厉啸一声,忽然身子倒纵,只见他双杖乱点乱削,穿过层层松枝、松针,从空搏击下来。傅思归滚至树根,见片片松针,好似牛毛般雨落,霎时大惊,慌忙中提起棍头飞舞,虽然坐着,却也把周身护得严严实实。
随着势道的滑落,很快段延庆穿透了重围,但听叮的一声,杖头点着了棍身。傅思归一惊,忙惯内力相抵,但他的内力与段延庆一比较,实是小溪见汪洋,挨不得片刻,臂膀渐渐酸软,听得嗤的一声,杖头侧滑过棍身,刺进胸膛。那边古笃诚距离甚远,救援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空气中突来一声暴喝:“住手!”由远而近,并伴随着嗤嗤声响,一股无形剑气掠过,叮叮的几下,那杖头登时荡歪了些许,从傅思归胸前的衣衫斜刺而过,也因此缓得一缓,他才捡回一条性命。但就这几下,已经吓得他背心冷汗沾衣,他连跳起来,跃开一旁。见出手救他的是个少年,白衣缓束,颇是潇洒,一脸的邪气。
他怔了一怔,突然喜道:“啊哟,梁公子,是你啊!”即叫:“古兄弟,是梁公子,你快过来。”这白衣少年正是梁萧。
那天,他辞了阿朱,引开那八只蟑螂,这八追一逃,足足忙活了十天。期间有过几次对战,皆因梁萧认定那“林充”便是水浒中的“林冲”,故而怯意,没能全力施展。好在他脑袋灵光,打不过就跑,尽在嵩山附近等地方兜圈子,戏得那八人够呛。这一日,他辗转流落到了信阳,竟也不知觉。
梁萧道:“傅大哥,你无碍吧?”傅思归摸摸胸口,见段延庆那杖头一戳,只是擦破点皮,并无大碍。若梁萧出手晚得片刻,他可就肠穿肚破了,想着犹觉后怕,脸上微微一动,挤出一丝笑容,作揖道:“在下没事,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梁萧还礼,笑道:“些许小事,何须挂怀。傅大哥,你太客气了。”这时古笃诚过来,与梁萧见过,梁萧叫了几声,他只是微笑点头。瞧他眼神恍惚,似乎惊魂未定,又似神游天外。
傅思归见了,关心则乱,急叫:“古兄弟,古兄弟,你怎么啦?伤了哪里?要不要紧哪……”他连珠般问了几个问题,还待再问,那段延庆听得不耐,喝道:“小畜生,唠唠叨叨,唠完了没有?”寻思:“他刚才那一指力,是一阳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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