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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陶婆子肯定的答复,苏玉昭眼底的失望,有一瞬间的翻滚而出。
为避免陶婆子察觉异样,她复又打起精神,捡了个别的话题,问道:“说到大夫人,你与我说说,她身边的人吧。”
这个问题,陶婆子很清楚,当即殷勤说道:
“要说大夫人身边,有四位管事嬷嬷,杜嬷嬷和王嬷嬷,协助大夫人管着府内事务,罗嬷嬷和吴嬷嬷,则是帮大夫人看管着,外面的田庄铺面等事。”
“另有大丫鬟四名,贴身掌管钗钏盥沐,香料衣物等事,再有二等丫鬟六名,平日里守着院子,或是做些跑腿的活,最后就是三等丫鬟八名,洒扫房屋,来往使役,都靠她们。”
“至于粗使婆子,则是不计数的,抬轿,看门,做杂活,都由她们来。”
所以说,做人奴婢的,哪会不想往上爬呢。
苏玉昭眼神微闪,有意询问一番,顾氏手里的铺面,但又怕这个话题,聊着过于敏感,会引来陶婆子的戒备,对于丹桂母女,她自然不可能全然信任,也不想让她们生出怀疑。
心里衡量片刻,终究是选择放弃,立刻打探的想法,面上不动声色道:“那陈嬷嬷呢,她不是大房的人吗?我瞧她言行间,对大夫人很是尊敬呢。”
陈嬷嬷的死,以及与二姑娘,两人间的纠葛,可是传的沸沸扬扬,陶婆子哪能没听说,闻二姑娘问起,只当她是好奇,于是笑说道:
“奴婢捡着说的,是在大夫人跟前,最有体面的嬷嬷......陈嬷嬷嘛,她是在回事处当差,并不在大夫人的院里。”
在主子跟前的奴婢,和不在主子跟前的奴婢,那可是截然不同的!
“不愧是大夫人,跟前伺候的奴婢,也都是各有本事。”苏玉昭发出一声赞叹,但仔细听的话,就能发现她的语调,平淡的没有丝毫起伏。
例行客套的回应后,苏玉昭轻抬眼睑,看似随意地问道:“不说她们,你可知当时,伺候我母亲的奴婢,都有哪些人吗?”
昏黄朦胧的烛光,打在她漆黑的眼底,明明灭灭,晦涩沉寂。
“时间最是无情,母亲去得早,我对她的印象,也难免变得模糊......我想寻一寻她们,问问我母亲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话音落下间,她小脸微垂,长而翘的羽睫,微微颤动,在眼下打下一片暗影。
听出二姑娘话音里的伤怀,陶婆子在心里叹口气,她也是做人母亲的,只要略微一想,就能体会到先夫人,出事时的绝望和担忧,不是担忧自己,而是对膝下未长成儿女的担忧。“先夫人在世时,当时伺候的奴婢,是有两位嬷嬷,两位大丫鬟,四位二等丫鬟,六位三等丫鬟,先夫人出门前,带走了她惯用的奴婢,也都死在了那时。”
“至于留在院里的奴婢,时间隔得太久,老奴也不怎么记得清了,只记得有位叫红玉的大丫鬟,在听闻先夫人的噩耗后,在灵堂前殉了先夫人。”
如果不是府里,久久未曾等到,先夫人回来的车驾,也不会发现先夫人出事。
“至于其他的奴婢......”陶婆子皱着眉,不断调动脑海记忆,只是时隔太久,往日的记忆,早已变得模糊,加上当时府里乱糟糟的,她忙的脚不沾地,实在抽不出心思,去关注其他的事。
她暗暗摇头,说道:“按照历来惯例,先夫人院里的奴婢,多半会调往别处,或是闲置的院落,或是遣送往田庄,再加上这段时间内,每逢大老爷调任,府里都会发卖一批奴婢。”
“距先夫人逝世,也有十年时光,大老爷都调任数次了,天南海北的,被发卖出去的奴婢,能不能活着,都还是未知数,甭说再把人寻到,依老奴来看,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苏玉昭闻言,眼底滑过失望,却又并不意外,对陶婆子道:“你说的情况,我心里都明白,只是执念难消,即便很困难,但若直接放弃......”
她低落地摇摇头,声音有些轻颤,“你是府里的老人,知道的比我多,只得劳烦嬷嬷你,帮我打听打听,府里可还有曾经,伺候过母亲的奴婢。”
陶婆子暗叹口气,对二姑娘的想法,她虽是不抱希望,但也不忍拒绝她,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见状,苏玉昭眼神略有缓和,再次对她道:“多谢嬷嬷,不过,这只是我的一点小事,也就不必大张旗鼓,千万莫惊扰到老夫人她们。”
陶婆子略微一想,就差不多明白过来,二姑娘为何有这一说。
“姑娘放心,老奴认识的老姐妹,都是锯嘴的葫芦,最是安分老实。”
苏玉昭轻轻颔首,抬眸看秦嬷嬷一眼。
秦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湖绿的荷包,塞到陶婆子手中。
陶婆子没有拒绝,主子愿意给赏,这是信任她,也是对她今晚的回答满意。
“时辰不早,嬷嬷先回去吧。”苏玉昭掩唇轻咳一声,“我的事情不急,嬷嬷你慢慢打听。”
“诶,姑娘。”陶婆子把荷包,郑重塞进怀里。
虽然姑娘说着不急,但陶婆子不敢慢待,准备回去就好生琢磨琢磨,先前在先夫人院里,伺候的奴婢有哪些,再找相熟的老姐妹,套一套她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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