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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丹臣领梁萧进了一间客房,内里陈设倒也雅致,人既已引到了目的地,朱丹臣且退了下去。梁萧刚躺下床上不久,那扇门便又开了,呀,是朱丹臣。只见他手中捧着一几托盘,盘上盛着一盅老酒,二样小菜,脸含笑意,恭谨走了进来。
霎时间醇香四溢满屋,闻来阵阵醉人,令那端的梁萧,肚中的馋虫不停在抗议着,不听使唤般立即将身跳起。那人放下东西便走,梁萧叫住了,微笑道:“朱大哥,你也不来喝几杯么?”朱丹臣回头,说道:“不了,在下还有公务,望公子海涵,日后若有暇闲,定与公子痛饮数杯如何?”
梁萧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我且先记下,免得那时你又说无凭证?”朱丹臣也笑了,道:“一定,一定。”说了这句,又退出去了。
朱丹臣走后,梁萧又感心事重重,不觉多喝了几杯,他虽喜欢酒,却极不胜酒力。若不是仗有内力护航,恐早已趴下。此时境况也差不了多少,迷迷糊糊中,只觉脑袋一重,栽进了被窝,沉沉睡去。
这一睡,直至翌日午时三刻方醒,草草洗漱,用了些些饭菜,这期间都不见镇南王等人,心想,应该是救段誉去了。果不其然,在园中转了一阵,碰上了急急而回的朱丹臣,梁萧迎上去,笑问道:“朱大哥,现在什么情况?”
朱丹臣见是他,一脸的疑云,莫名其妙说道:“什么什么情况?”梁萧道:“哎呀,我说的是段公子,华司徒华赫艮将他救回来了没?”朱丹臣道:“皇上他们刚刚回来,而且你说的华司徒他没去啊?”
梁萧心中大叫:“怎么可能,难道自己又记错了,不是华赫艮挖地道,将他们救出来的?难道故事,真的因自己而改写?”想着,心头猛跳,忙问:“那镇南王他们在哪?”朱丹臣道:“皇宫啊!”
“走。”梁萧一把扯过朱丹臣那衣袖,迈步疾走。
朱丹臣被他拽拉,踉跄了几步,尽管他身躯还算庞大,但被这小子拖着,竟然站不住脚跟,心中骇然万分,情知此子内力强厚无比,拗他不过,勉强行了几步,实在憋闷得慌,叫道:“公子,你又要干嘛?”
梁萧笑道:“进宫。”撂下二字,步子不停,携着他出门而去,街上还算热闹,买卖吆喝,讨价还价之声,彼起彼伏,行人匆匆攘攘,络绎赶集。梁萧步伐稍快,只知赶路,旁若无人。
那朱丹臣被他拽着奔行,暗却叫苦连天,实在忍耐不住了,趁着梁萧相避一个路人之时,见他指间稍微松却,心下欢喜,用力一挣,遂脱其手束缚,笑道:“公子,你进宫作甚?”
梁萧一怔,不答笑问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原来一直拽着你,难怪你有此反应,你无碍么?”朱丹臣道:“无甚事,别忙着扯开话题,你先回答我再说其他。”梁萧道:“你笨啊,进宫自然是救人喽,他们这会定然在思量对策,看怎生才能救得段公子回返,放心好了,我有法子,保证万无一失。”
见他还在疑惑,梁萧又道:“走啦,大不了救不出段誉,你便把我一刀宰了,这样行了吧?”朱丹臣看它说的慎重,不似作假,半信半疑间,跟他随行。
二人快步行走,不久进了皇宫,有朱丹臣在,自是无人拦路,顺利行至皇宫内书房门外,便听得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说道:“大家去歇歇吧。延庆太子之事,只可千知华司徒、范司马两人,此外不可泄露。”
梁萧心道:“不是吧,来迟一步,会议商完了?”言念未了,又听镇南王的声音说道:“还有梁雪之事,万万不能让萧儿知道,若依他脾性,知道了,还不闹个天翻地覆。”梁萧一听,心头猛然一震,当即直闯进来,叫道:“镇南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妹妹之事’”
突闻其音,诸人俱是一惊,待瞧清是个弱冠少年,错愕了半响之后,保定帝先开口问道:“此人是谁,怎么擅闯宫廷?”镇南王赔笑道:“他是萧儿,梁姑娘的哥哥。”保定帝哦的一声,释然道:“原来他便是梁萧。”
梁萧不理会他,径直走向镇南王,双眼死盯着他,问道:“你知道我妹妹在哪里?是不是?”镇南王脸现为难之色,嘴唇嗡动,欲言又止。梁萧怒吼道:“回答我!”此言倏出,几人耳鼓匀觉一痛,除镇南王和朱丹臣外,人人心头异凛,均想:“此人是何门何派,怎生内力如此了得?”
保定帝震惊片刻后,又道:“梁姑娘和誉儿被囚在万劫谷的石屋中。”“梁姑娘和誉儿……”“万劫谷……”“石屋中……”等等字样一一传入梁萧耳中,他心头又是一震,身子簌簌颤抖,踉跄几步,险些跌倒,亏得镇南王见机得快,抢上将他身子稳住。
梁萧靠着镇南王肩膀,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吐出,平静了一下心神,转身向镇南王道:“此言当真?”只见镇南王点了点头。梁萧立马又跳将起来,气骂道:“妈巴个糕子,这个段延庆,他搞什么鬼?真是过分之极,要败坏段家的门风清誉,拉我妹妹进去干么?妹妹又不是段誉的亲妹妹,要他身败名裂,也应该是找木婉清啊,他脑子是不是脑残啊?白痴,还是傻蛋……”
他连珠般臭骂,只听得屋内这些人,瞪目乍舌,个个惊疑不定,镇南王一把抓过梁萧,眼神怪异,问道:“萧儿,你怎么知道他是段延庆?你还知道了些什么,快说?”最后一句用喝的。梁萧认识镇南王那么久,从未见他发过脾气,此时瞧来,当真有些害怕。
但他又是何许人,吓大的么?急挣脱镇南王束缚他的那只大手,然后耸耸肩,摊摊手,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顿了一会,又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可以告诉我?”
保定帝瞧他二人对话,理不出个所以然来,说道:“延庆太子不知道那姑娘是你妹妹,因为他一直提醒我,说是誉儿的胞妹。我又听得誉儿唤她‘梁妹妹’甚么的,自然信了几分,回来跟淳弟提及,方知事有蹊跷。”
梁萧暗道:“切,原来是段延庆将妹妹误当木婉清了,这老小子眼睛瞎了么?这种事也有。”忽然想到一事,惊道:“他二人服了‘阴阳合欢散’,那这……”后面的话,竟然说不出口,眼光瞥了一下镇南王,但见他在偷笑。
保定帝等人却是又吃了一惊,这恶贯满盈段延庆是延庆太子一事,除了屋内几人外,连朱丹臣也是不知的,料想是他二人进来时,无意间听到,倒也情有可原,然而这“阴阳合欢散”,却是早前提起,没理由他也听了去,甚觉怪事连连。
几人犹在思索,又听镇南王笑道:“萧儿,这不是很好么?誉儿那么喜欢雪儿,他二人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倘若誉儿当真做了不该做的事,有我和他伯父做主,谅他也不敢不负责任。”
梁萧听他这样说,分明是纵子行凶,心里那个气啊,别提有多憋闷了,此时此刻需要的是冷静,细想一下金老原著中,段誉和木婉清最后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么,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要镇静,要镇静。可他镇静得起来么他,段誉知那是“亲妹妹”,自然不敢越礼啦。可现在问题是,石屋里头那个是梁萧的“亲妹妹”,段誉发起兽性来,会不会又另当别论啊?
越思心头越乱,越乱就越是焦躁不安,越不安就越想揍人。过了半响,梁萧莫名骂了句:“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样的岂有其理!”诸人微愕,镇南王却是微笑不语。
朱丹臣眼见梁萧眉头深锁,心道:“这小子,怎一遇上他妹妹之事,便会方寸大乱呢,他刚刚不是说……”想到这里,提醒道:“梁公子,你不是说有法儿救公子爷的么,焉以到了宫里,反而这般无策呢?”
梁萧忽闻此言,一拍额头,大叫:“照啊,还是你老兄聪慧,我是关心则乱。”大吐了几口郁气,心结顿解,脸上又换了一副容光,向保定帝道:“皇上,你是否已有了计策?”
保定帝原在思虑,恰好想到了一条妙计,这时见少年动问,心下其是疑惑,但丝毫不动声色,回问道:“什么计策?”
梁萧知他心思,笑道:“不妨让小子猜上一猜如何?”保定帝应道:“好。”梁萧以手支颏,在书房中缓缓而行,跺了几步,猛然转回头,微笑吐出三个字:“黄眉僧。”诸人见他忽然转身,皆是一怔。那保定帝却是脸色一变,双眼死死盯着梁萧,眼神复杂之极,似惊异,似恐慌,又似不信。
镇南王瞧兄长反应,心知萧儿所料不假,忍不住问道:“萧儿,你说的‘黄眉僧’,可是城外‘拈花寺’的黄眉和尚?”
梁萧道:“不错,但单以他一人之力,恐怕也救不了段誉,若要神鬼不知将段誉救出,尚且须一人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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