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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奶奶的水碗8(第1页)

十六年前,中洲平原。

隆冬腊月,下午时分,彤云密布,朔风凛凛,卷起纷纷扬扬的漫天大雪。

夜幕降临,青瓦玉簇,林着银妆,大地白雪茫茫。

银妆素裹的村落里,星星点点的窗户闪烁着金黄的灯辉,宁谧而安详,那辉光水波纹一般随着窗里咯咯的笑声荡漾。

寒风凛冽,大雪如絮,十岁的文扬随父亲大包小包踏雪归来。薄暮时分,他已脸红如火炭,浑身火球一般滚烫。

他迷迷糊糊地趴在父亲的背上,头软绵绵地枕在父亲的肩膀。父亲年轻的脊背肌肉虬劲,大山一般挺拔而宽阔。没膝的积雪中,父亲面带焦虑,步伐匆匆,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嘎吱嘎吱,脚下的积雪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偎依在父亲的肩头,文扬幼小的心灵若如同古老的村庄一样,静谧安详。脚下,积雪的嘎吱声声,他知道,那是冬之精灵奏响的天籁之音。

身子绵软无力,他脑子却无比清醒。

在那一刻,他向上天虔敬祈祷,让那一刻、那一瞬间化作永恒,希望这路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延伸,直到宇宙的尽头。

“咚咚咚!”沿着乡间小道,七拐八绕之后,文长青重重地叩响了乡村医生侯医生家的院门。

“吱呀!”门开了一条缝。侯医生穿着秋裤,裹着大棉袄立在门后,看了一眼,一语未发,会意地拉开门栓让父子俩进来。

“进屋吧!”

“温度太高了啊!”侯医生将手背放在文扬滚烫的额头。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上街买年货回来就这样了。”文长青焦急地说道。

乡村医生甩了一下水银温度计,掀开文扬的棉袄,把水银温度计塞进了他的腋窝。

冰凉的水银温度计让文扬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仅仅只是一下,因为顷刻间温度计就追平了文扬的体温。

“三十九度五,太高了。”医生说,“得给他打一针强效退烧针。一会你们到家的时候,温度差不多就降下去了。”

在注射器的淫威之下,文扬的小屁股蛋子被花麻蚊子叮了似的,不由地抽动了一下。

回家的路上,文扬的眼皮越来越沉。天寒地冻,白雪茫茫,积雪在父亲脚下嘎吱作响,天地间仿佛演奏起轻柔的小夜曲,在冰凉的小夜曲声中,在父亲结实的脊背上,文扬安然睡去。

......

寒风习习,大雪纷纷。

西镇的街头,人去楼空。街上的贩夫走卒和临近村子的村民,早已回到家中,酒足饭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只剩下露天的摊位,个个银装素裹,。

银灰色的夜色中,一抹身影格外醒目。

藏青色白条纹衣裤,白皙娇俏的鹅蛋脸,俏皮的马尾,又黑又亮的双眸,清瘦的小脸,唇红齿白,笑意浅浅。

女孩儿就那样,静静地伫,任漫天飞雪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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