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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长(现在的村民小组长)康德旺虽然不识几个字,可在幻村人心目中,他有如神灵一般。
他除了队长当得好,故事讲得好,就是经常会做(当地人叫圆梦)梦。而且一做一个准。
有人说,可能是他家两辈人的祖坟坐居,向山,非同一般。也有人说,是他的命中所带。
还有人说,他是生产队的父母官,全村人公事、私事,都要操心考虑,长此以往,便养成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习惯,而这习惯慢慢成了自然。
先说他有先知先觉的一个事例:一九五七年下半年,当年生产队粮食大丰收。由于受浮夸风气的影响鼓动,周围的几个生产队,都把丰产的粮食(苞谷、荞子、土豆)集中堆放起来,粮食下面是乱草、石头和泥土,面铺一层草席,草席面堆积粮食。当时大队、公社领导干部来看了后,纷纷向级报告表功,当时这个浮夸被称为“放卫星”。
而康德旺队长,觉得这种做法太荒唐太无知太可笑极了,我们幻村坚决不能这么做,这是哄坑下,后果不堪设想,不信你们望着。
为了不让面或外村外地发现,我们要藏粮于民,防患于未然,谁知道明后年的年成如何,万一遇到灾荒,我们手里有粮,心里才不会发荒。包括我们的大食堂,有时要防无时,不准酣吃醋胀,以饱为宜,不准铺张浪费,一定要节俭,往后遇到大灾大难才能保证全村人安然无恙,顺利度过灾年。
哪想到,康队长的这一语成谶,在往后的时日里一一验证。
五八年之后,全村全大队全公社,乃至全县全省全国,都连续发生三年严重自然灾害,有的地方饿了吃树皮大厥根,有的地方饿了找不着吃的,就吃光阴土,吃下去不容易,解出来更难,据说肚子胀了拿法不佳,就用棍子掏。
有的地方饿了就拖儿带女到处去逃荒讨饭。更有甚者,如幻村隔壁叫拖竹、普克云、补乃等,好多大姑娘饿了走投无路,就三、五成群的来到幻村讨吃的。
幻村人供她们吃一顿两顿可以,再多就不行。这几个长相姿色都还不错的大姑娘,为了活下去,一个二个就被康队长撮合了给村里的王大壮、苏有才,刘炳章等老光棍做媳妇。这几大姑娘从此,面皮越来越滋润,肚皮一天比一天鼓隆,为幻村生了一大堆俊男靓女。
康德旺队长圆的梦,堪比神算的还准。
这里,先摆一个给万能的“帝”们过个干隐:
有一天晚,他梦见在村子反背后的打峰岩槽子,一个外地来幻村招亲(当门女婿)的人,名叫张水松,当时天色己暗,此人犁完地,扛着犁,赶着牛往家里赶。
这个张水松路过一坐坟(坟里的死者就是幻村的,已死了好多年,活着的时候路张水松是隔辈朋友)时,就见坟里的死者毛老陆,从坟里出来站在“门口”跟他打招呼。此时,张水松就站在那坐坟边一动不市人大的,点燃了一支烟递给坟里出来的死者毛老陆。两人边抽烟边聊天。
聊着聊着,张水松就放下肩的犁架,跟着毛老陆进到他的“屋子里”就再也没有出来。
康德旺队长从梦中醒过来时,他看了看怀表,刚好午夜两点钟。心想:遭了,明天张水松肯定要出事?这个梦清显明显们的。
多年以后都一直记得。
第二天早早醒来,心神一直不安。就亲自到张水松家看个究竟。
当时已经是午九点多钟,康队长进屋后,问正在拢火煮猪食的张水松媳妇王二菊:你男人呢?
王二菊说,还在停丧(骂人的话),这个王八蛋,昨天犁了一天的地,天麻纱(天快要黑定了的意思)了才回家来,回来喝了两口马尿(酒)后,倒头就睡,天亮后叫他再接着去把那几亩地犁完,好点油菜籽,他像个死猪一样,睡了不会醒,现在还在床躺着,嫁得个懒鬼,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
莫骂他,快领我进去喊醒他!康队长说。
给是有什么事大哥?
你莫问,先喊他起来再说。
王二菊进去房间里,大声说:起啦,日三杆了,还睡你妈个头!早死三年愁你睡!队长大哥来找你,可能有什么事要跟你说。
张水松被从熟睡中叫醒,还在梦头涩脑的,听说是康德旺队长门来,连忙穿好衣裳裤子,揉着惺忪的眼睛,跌跌撞撞走出房间(卧室),顺便用毛巾在锑盆里沾了点冷水往脸“噗呲、噗呲”的抹了几下脸后,就来跟康队长打招呼:不好意思了大哥,让你见笑了,昨天犁地回来后,感觉全身八骨都不舒服,又没有哪里疼,就是全身乏力,睡下去以后,头脑昏沉沉的,夜里尽做些乱五乱六的梦。
康队长没有及时接话,而是朝张水松脸瞅来瞅去的。瞅了好一会才说:你的脸咋个那么难看?给是昨天遇到过什么事,你如实说来!
张水松递给康德旺队长一支烟后,自己也点燃一支抽了两口,才说:昨天晚犁完地在回来的路,路过那个跳水死的短命鬼毛老陆的坟边时,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还接连打了两个冷惊,当时觉得不对头,想着怕是这个杂种问着。
你知道的,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就无大失小的,经常跟我乱说乱讲的。
所以,我就怀疑是他问着我,当时我就扯了支烟丢在他坟面前。
之后,一路就昏昏噩噩的,自己都不晓得是怎么摸进屋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康队长联想到昨天夜里那个梦境经过,觉得张水松要出大事。就说:嗯,你怕是真的被那个短命鬼缠着了,你望你这个脸色,一脸的死灰,赶快叫小二菊找支红线来,喊张美英来把你叫叫魂。
有那么严重吗大哥?
比你想的还严重。康队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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