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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曾年少一（第1页）

“我是谁？”李泽丰若有所思，眼中浮起淡淡的哀愁，“我是你父母的故友。。。我是你师尊的弟弟。。。我是。。。当今的天子。”

沈玉茗心中有些震惊，没想到她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在这样一个地点见到了大周天子。

沈玉茗起身屈膝行礼“参见皇帝陛下。”

皇帝将她扶起，“免礼，这里不是宫中，我今天来是以你父母的故友的身份来的，你就当我是你的世叔就可以了。”

沈玉茗仰起脸，眼中迷蒙，神情疑惑，她毫不畏惧地直视这位父母的“故人”。

石管家曾说过，他父母离去时，有无数流言说是当今皇帝与上官兄妹合谋害死了她的父母。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就是真凶。

可此刻他神情落寞，话语中投着一丝萧索和孤寂。他被困深宫，落得今日这样的境况。一时间，心中竟也不能肯定到底是否该恨他。

皇帝似乎看出了沈玉茗的想法，不等她开口主动说到，“想必你近来听过很多关于你父母的事，你想知道你父母当年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沈玉茗点点头，“是的，玉茗从小被师尊教导，玉茗的父母，他们一个死忠，一个死节。可是自从我回了长安城，几乎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告诉我，我父母当年是被人害死的。而且。。。”

李泽盛：“而且，他们的死还与朕这个皇帝有关。”

沈玉茗看着他，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等着他告知她最终的答案。

风从遥远的地方而来，一路分花拂柳，带着遥远的记忆，由远及近。帷幔被轻轻揭起，露出屏风上定格在那一刻永不凋谢的山茶花。一如当年明朗的少女，娇艳动人。

“是我。”

那些疑惑、震惊、恼怒、悲哀和怨恨终于尘埃落定，师尊终究还是欺骗了她。

“你父母当年的死确实与我有关，我先是参与了谋害你父亲的计划，而后来你母亲差不多也是间接因我而死。”

没有傲慢、怨怼、逃避和畏惧，只有疲惫、落寞与自嘲，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在这一刻显露出老态，光洁的脸上细密的皱纹隐隐可见，两鬓的白发似乎又新添几缕。

不知怎的，沈玉茗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令师尊欺骗，令外婆隐瞒，令天子如此沮丧。

“在告诉你，你的父母是怎么被人害死之前我可不可以给你讲个故事？”

皇帝似乎在询问，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没等沈玉茗回答，他就开始自顾自地讲起了这个长长的故事。

沈老国公常年在边疆驻守，沈夫人又随着丈夫生活在边疆，再加上沈夫人常年奔波水土不服体弱多病，无法照料沈明。沈老国公就将独子沈明送进皇宫做太子伴读。

明明是该待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年纪，然而父母远在天涯无法和他团聚，思念相隔千山万水，鸿雁难寄。可他偏偏生得性格耿直开朗，活泼好动，从不见他有忧愁烦闷的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能一笑置之。不仅如此，他的乐观坚强常常感染周围的人，会逗大家开心，会替别人着想，安慰难过的人。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喜欢这位开朗温厚的沈家世子，都夸他为人和善。

当然也包括皇兄和他，他们和他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一起读书，一起习武，一起形影不离。

他喜欢沈明，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彼时的皇兄天纵英才，实在太出众。他和皇兄在一起，永远都只能活在他的光环下，人们似乎永远不会注意他这个普通的皇子。然而自从有了沈明，他就可以和沈明一起生活在皇兄的光环下，终于有人陪着他一起衬托皇兄的闪闪发光了。或许也正是因为沈明的加入，三个人中，有两个比较普通的人，普通的力量合纵变大，这两人反而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的母妃出身低微、温吞老实，他出生后被送往皇后处抚养过一段时间，皇后宽厚仁爱，对她的母妃和他都多有庇护和照料。他从小就视皇兄为最崇拜敬重的人，幼时总喜欢跟在他身后。皇兄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表面上总是他缠着他，实际上是皇兄对他多有照拂和教导。

皇兄的性格与沈明截然不同。他身为皇族嫡长子，身负异禀，拥有经纬天地之才，所以他尊贵且骄傲。因为智慧所以能先于常人看透世间的一切，又无法在芸芸众生中找到知己，所以他深沉不苟言笑。那是站在高处的孤独，高高在上带着疏离感，冰冷感。

据说他出生时天生异象，在他降生的那一瞬间，从云层中冉冉升起的太阳将天边的一抹朝霞幻化成一条腾云驾雾的五彩神龙。天师认定此乃祥瑞之兆。父皇十分高兴，于是立即封了这位嫡长子为太子。

皇兄并没有辜负上天降临给他的祥瑞，他自小就显露出了超越常人的智慧。七岁能博贯古今对答如流，九岁即能舌战当朝大儒——他们的老师上官大学士。即使在老师面前皇长兄胜少败多，但上官大学士对旁人说起他时，总夸赞到“此子将来定胜过吾”。十一岁时的皇兄已能站在朝堂上议论时政，开始以监国太子的身份处理政事。

能文的同时还能武，他师从名师习得一身上乘武艺，不单单是精于骑马射箭上阵杀敌。也精于能单打独斗独步天下的一招一式。他的武功轻盈飘逸，打斗时如仙人入阵，毫无勇夫斗狠的违和感。

他们三个年龄相仿又相互投契，以前整天总混在一处。

三人一起在太子的未央宫上课，恩师上官大学士授课时喜欢鼓励学生勇敢发言、各抒己见。每每辩论时政，皇兄着眼于大局，滔滔不绝，庖丁解牛般对局势娓娓道来。沈明擅长军事分析，什么时政辩题他都能拉扯到军防问题说个一二。他只能独辟蹊径，关心民生，以小见大解决问题。上官老夫子站在在一旁抚着胡须看他三人争辩看得津津有味。论到互不让步，乱成一锅粥时，老先生才笑眯眯地跳出来点评，每个人都有优缺点。最终以各有胜负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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